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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成就又互相伤害:家族企业和意大利足球的恩怨史
2019-11-05 19:29:07   来源:东方头条   

1972年在美国上映的著名电影《教父》掀起了意大利黑手党的热潮,这部改编自意大利裔美国作家马里奥-普佐同名小说的电影在全球范围内都有着巨大影响力。作品讲述了维托-唐-柯里昂为首的黑帮家族的发展过程以及柯里昂的小儿子迈克如何接任父亲成为黑帮首领的故事。同年,尤文图斯以1分优势击败AC米兰,夺得该队历史上的第15座意甲联赛冠军。在阿涅利家族的掌管下,这支老牌豪门步入二战之后的第2个黄金期。

在亚平宁半岛,家族始终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无论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些贵族门阀,还是此后政商界的庞大势力,家族已经融入到了意大利社会的各个角落。而在足球领域,就不得不提到意甲联赛各家俱乐部的家族企业运营模式。意甲联赛的繁荣源自家族企业运营,而进入到21世纪之后的衰败,也有人其归罪于家族。那么,家族企业真的是导致意甲联赛衰落的罪魁祸首吗?

何谓家族?

所谓家族企业,就是由同一个家族中的成员来出任企业的核心,直接掌控其所有权、经营权和组织。事实上,全世界20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有80%以上都为家族企业,诸如美国的沃尔玛、韩国的三星、中国台湾的统一等等。而家族企业中,又以意大利为最。据统计,意大利国内的所有企业中,有99%以上都是家族企业。例如奢侈品中的范思哲、阿玛尼;汽车中的菲亚特、阿尔法-罗密欧等。它们在全世界享誉盛名。

意大利家族企业众多和该国传统文化息息相关。首先,意大利人有着很强烈的家庭观念,这一点和我们中国人类似。这从意大利球员不喜欢出国踢球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在潜意识中,意大利人认为能够守护家庭的人才是值得称颂的人。另一方面,家族成员代表了绝对的忠诚度。这有一些类似我国古代的帝王世袭制度,在企业当权者眼中,只有自己人是最值得信任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要把大权交给家里人。

在上述这些传统观念的影响下,家族企业在亚平宁半岛成为传统,进而蔓延到了足球领域。

四大家族开启意甲辉煌

阿涅利、贝卢斯科尼、莫拉蒂和森西,这4大家族开启了80年代到90年代的意甲“小世界杯”辉煌期,这种辉煌具备着不可复制性。

阿涅利家族是这其中体量最大,影响力最大,财力最为雄厚的家族企业。一个不怎么关心足球的人或许不知道尤文图斯,或许不知道阿涅利,但很难没听说过菲亚特、玛莎拉蒂、阿尔法-罗密欧和法拉利这些汽车品牌。而这些豪车与尤文图斯一样,都是阿涅利家族在过去数十年间苦心经营的产物。

贾尼-阿涅利在1948年当选尤文图斯俱乐部主席,一直到1994年正式卸任,担任老妇人的实际掌门人长达48年,并收获了23项冠军头衔。80年代,他将法国巨星普拉蒂尼招致麾下,算是拉开了“小世界杯”军备竞赛的开端。90年代,意甲迈入巅峰期,而尤文图斯更是在1996年登上欧洲之巅,成就一段传奇。

贝卢斯科尼家族是意大利的传媒巨头,旗下拥有米兰基金会、菲宁维斯特、Mediaset等巨型企业。1974年,老贝看准了电视转播这一新兴行业,捞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桶金。1986年,他手中的5家电视台已经占据了意大利电视业市场份额的80%之多,同年他收购因为假球案而处在挣扎中的AC米兰,并启用萨基为帅,先后签下荷兰三剑客,开启了米兰王朝时代。让红黑军团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成为当时的欧陆第一豪门。凭借着米兰的巨大影响力,贝卢斯科尼在90年代当选意大利总理,正式步入政坛。

莫拉蒂家族先后在20世纪中期和末期掌管国际米兰,安杰洛-莫拉蒂在50年代就已经在撒丁岛拥有石油精炼厂,发家之后收购国际米兰并在60年代开启了“大国际时代”。虽然安杰洛在1968年抛售国际米兰时对家族留下告诫,让后人不得再抛头露面,但90年代时,马西莫-莫拉蒂还是凭借着自己对于蓝黑军团的热爱让国际米兰重回莫拉蒂家族怀抱。此后,他投入巨资为球队搜罗球星,但成绩一直不见起色。直到电话门之后,借着尤文和米兰的衰弱,大国际实现复兴,并在2010年成为三冠王。

前罗马主席弗朗哥-森西掌管的森西家族与上述3个家族比起来就小了很多,但森西本人在意大利足坛的影响力却十分大。他曾经公开和北方三强叫板,让罗马一度成为唯一能够代表意大利南方的球队(彼时那不勒斯正处在世纪低谷)。甚至选择用拒绝出席尤文图斯前任主席贾尼-阿涅利葬礼的方式来对抗死敌。2000年,罗马完成上市。一年之后,球队夺得迄今为止最后一个意甲冠军。森西投资罗马多年,终于如愿。

股权结构僵化,家族掌权的弊端

家族企业管理球队有一个十分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俱乐部的主席,也就是相关企业的老板可以轻易做到说一不二。事实上,这就类似政治上的乾纲独断——当决策者能够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时,俱乐部就会按照正常模式运作下去。然而,一旦决策者出现了问题,那么俱乐部很可能会马上破灭。综合来讲,那就是家族企业统领的俱乐部股权结构僵化,俱乐部与投资人一荣共荣,一损共损。

贝卢斯科尼投资AC米兰是一个典型案例。老贝能够坐上总理宝座,步入政坛是靠着米兰给他打天下换取来的知名度和好感。久而久之,米兰对于老贝来说就成了维持政治生命的工具。老贝3次当选意大利总理,每次都需要米兰帮他站台。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大投资,吸引眼球。但随着年龄增长,当老被对于足球的兴趣下降,当他意识到总理位置距离自己渐行渐远的时候,米兰就被视作累赘。

莫拉蒂和森西也有相似的地方,他们在出任俱乐部主席中前期对于球队的投资几乎是不计成本的,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各自的企业也都处在黄金期,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这几个钱。但随着意大利经济情况恶化,手中买卖也不再赚钱的时候,俱乐部就成了负担。当有一天他们负担不起了,俱乐部也就很难再维持下去。

于是,我们看到的就是米兰、国米和罗马先后被卖给外资商人的结果。

事实上,在“小世界杯”时代,由于大环境的刺激,不少家族企业都一股脑涌入到足球之中。所谓的“7姐妹”的辉煌,就是因为7家俱乐部的老板太有钱,年年搞军备竞赛。最终的结果就是球队能够买到大牌球星,球队的成绩自然蒸蒸日上。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人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财力不足,球队会怎样。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纸醉金迷的快活中,忽视了可持续发展。家族企业掌门人们出于对足球的热情,出于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断投资。然而,最终都化为了泡影。

老森西在罗马养了一堆球星,高额的薪水开销让他入不敷出,一度只能自己掏腰包弥补亏空。而当年拉齐奥的克拉尼奥蒂通过疯狂投资,塑造了拉齐奥在上世纪末最为辉煌的十年。蓝鹰在千禧年用意甲冠军为20世纪收尾,却很快就步入了一个深渊,这支劲旅开始兜售球星填补财政。2003年,创造了帕尔马在90年代辉煌的坦济因为经济犯罪锒铛入狱,他和他的帕玛拉特集团灰飞烟灭,帕尔马就此一蹶不振。

对此,莫拉蒂曾经评价:“意大利足球征服了世界,但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可以说,在那个意大利的足球泡沫经济时代,这样的现象数不胜数,足坛悲喜剧一刻不停地上演着。

家族并非原罪

家族企业管理球队的模式被证明已经落伍,但因为意大利传统文化和国情的因素,时至今日这种现象依旧普遍存在。那不勒斯的德劳伦蒂斯,桑普多利亚的费雷罗,都灵的卡伊罗,乌迪内斯的波佐,热那亚的普雷奇西奥……一个又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些老板每个人都个性鲜明,形成了意甲联赛最为亮丽的一道风景。球员买与不买,卖与不卖都是他们说了算。但是,家族企业管理模式缺点多多,在当下显得格格不入。但这却并非是意大利足球和意甲联赛衰落的原罪,罪魁祸首是亚平宁半岛日渐萧条的经济。

意甲的发迹得益于蓝衣军团在1982年世界杯的夺魁,这给了商人们投资足球的热情。在当时欧洲足球尚未进入金元时代的大背景下,意甲靠着这种疯狂投资必然可以独领风骚。然而。随着英超、欧冠等赛事的相继成立,西甲会员制创立、德甲出台一系列维持俱乐部健康运营的条款,意甲这种无休止的烧钱模式终于走向末路。当全球经济高速迈向全球化,仅靠一个家族,一家企业支持俱乐部的运转已经成了天方夜谭。意大利人不注意自己联赛的品牌推广,而意大利本身经济在西欧就属于落后的,多重因素的集中爆发加速了意甲衰落。

如此一来,只有求变。阿涅利家族带领尤文图斯,在2012年重夺意甲冠军之后再次迈向另一个巅峰。他们追求全球化,追求商业开发,自己修建球场、扩充资源,吸引赞助。主席退居二线,交给专业人去做专业事,这才有了如今老妇人在亚平宁的又一个王朝。家族掌管球队终究不是核心问题,主要在于决策者是否能够做到紧跟时代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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